大医苍生 第33章 医者仁心

火焰顺靛纹逆流而上，瞬间焚尽药人胸前衣物。

众人倒吸冷气：只见他心口嵌着青铜罗盘，盘中九枚噬魂钉随蛊虫暴走疯狂旋转，每一枚钉尾都拴着冰蚕丝，直通仙盟长老袖中！

“诸位且看！”许莳安暴喝一声，拽住蚕丝猛扯。

紫袍长老踉跄半步，袖中控魂铃铛啷坠地。

药人应声暴起，指甲暴涨三寸直扑长老面门：“还我命来！！！”

满场大乱。

古法派修士抱头鼠窜，丹炉倾翻燃起毒烟。

许莳安趁乱掠至药人身后，三枚蘸着朱砂的金针刺入“风池”“大椎”“灵台”：“以邪控人者，必遭反噬——温姑娘，断丝！”

霜刃如电斩落，七十二根傀儡丝齐齐崩断。药人轰然跪地，呕出大团蠕动蛊虫。

许莳安甩出艾草符纸，在空中燃成祝由科“移毒符”，一掌拍向药人天灵：

“天地玄宗，万毒归宗——去！”

蛊虫群尖叫着扑向紫袍长老，被他袖中爆出的毒粉焚成灰烬。

“许莳安！”长老道冠歪斜，袖袍焦黑，“你竟用邪术害人！”

“害人的怕是长老袖中这‘蚀骨散’吧？”

许莳安碾碎地上灰烬，指尖拈起一抹靛粉，“用九幽殿的毒焚尸灭迹，倒是熟练得很。”

药人突然剧烈抽搐，撕开衣襟露出胸膛——心脏位置赫然刻着仙医盟烙印，烙印旁是密密麻麻的试药记录：

甲子年三月初七，注入噬魂蛊卵；

五月十五，植入冰蚕丝控魂；

七月初一…

温可夏剑尖挑起染血的控魂铃：“好个名门正派，拿活人养蛊！”

斜阳将千仞峰染成血色，紫袍长老的怒吼震得药鼎嗡鸣：\"用火锅哗众取宠，以祝由邪术惑人——许医师就是这样自辩医者仁心的？！\"

许莳安冷笑一声，“仙医盟也配谈医者仁心？！\"

“去年腊月，北境雪妖部落爆发寒疫，因献不上千颗灵石，仙盟闭门不救，三百幼妖冻成冰雕！”

“今春东海鲛人泣珠求药，你们以‘非我族类’为由，将解毒丹炒到万珠一丸，逼得鲛人族公主自挖灵珠！”

“三日前，南荒散修带着被噬魂蛊折磨的道侣跪求仙医盟——却因凑不齐五百灵石押金，眼睁睁看着爱人化作血水！”

“仙医盟的‘仁心’——是雪妖部落的冰棺？是鲛人珠上的血泪？还是散修道侣的尸水？！”

紫袍长老袖中冰蚕丝暴涨，化作牢笼绞向虚影：“穷鬼贱命，也配耗我仙药？”

“好个‘穷鬼贱命’！”许莳安捏碎传影玉简，仙盟账本凌空展开：

甲子年收入：救治权贵收灵石八百万，拒诊贫寒者六千三百人

“仁心基金”流向：七成购九幽殿毒株，三成铸长老金身像

药价清单：清心丹成本三灵石，售价三千；辟谷丸掺了噬魂蛊卵，却标“古法秘制”

紫袍长老暴喝结印，七十二尊药鼎腾空砸来：“蝼蚁岂懂医道金贵！”

“金贵？”许莳安徒手接住一尊药鼎，鼎内赫然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——竟是抽取病患生机反哺长老的邪阵！

“好一个‘医道金贵’！”许莳安振臂碎鼎，残片如刀雨刺向仙盟众人，“用白骨铺路，以冤魂炼丹——你们修的哪是仙，分明是吃人的魔道！”

紫袍长老袖中冰蚕丝暴涨，“一派胡言，我仙医盟朗朗乾坤，昭昭日月，岂容你这般诋毁！”

冰蚕丝化作千条毒蛇直扑许莳安。

“来的好！”许莳安不退反进，染血金针凌空列阵，“今日便教你们何为真正的医道！”

金针引动药箱中数百病患的愿力，在空中凝成巨鼎虚影——正是济世堂门前的问诊炉！

“君药，苍生愿！”鼎中腾起青烟，凝成求医者们熬药的虚影。

“臣药，赤子血！”心口伤痕迸发金芒，汇入鼎中化作药汁。

“佐药，破厄志！”温可夏剑气劈开毒蛇，霜花融入鼎内调和阴阳。

“使药——”许莳安暴喝一声，巨鼎倒扣而下，“问心！”

毒蛇在鼎光中灰飞烟灭，紫袍长老的道冠被炸成碎片。

“医者仁心，是悬壶济世，不是悬价杀人！”许莳安踏鼎而立，声震九霄，“你们守着金匾玉鼎，眼里却只有灵石与权势；而我守着这些染血的针——”

他抓起把金针撒向人群，针尾愿力化作甘霖落下：“每一根，都是活生生的人命！”

甘霖所到之处，蚀骨草纷纷枯萎。几个被蛊虫控制的仙盟弟子突然跪地呕吐，靛色蛊虫在雨水中消融。

温可夏剑指紫袍长老咽喉：“现在，谁更配谈医者仁心？”

千仞峰的硝烟散尽时，星河已铺满夜空。

许莳安与温可夏踏着破碎的傀儡丝下山，身后跟着数十位被解救的药人。他们脖颈的仙盟烙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像一串未熄的火种。

“回济世堂。”许莳安将最后一把染血金针投入山涧，“那里缺人手晒茯苓。”

药人们木然的瞳孔忽地颤动——三百年来，第一次有人称他们为“人手”，而非“药皿”。

子时的月光如银纱漫过济世堂后院，温可夏剑尖挑着从峰顶裂缝弹出的青铜残片。

残片边缘犬牙参差，覆着深海苔藓般的铜锈，却在月色下渗出诡谲的靛光。

许莳安指尖抚过锈迹，忽觉刺痛——那锈斑竟在吸吮他的血珠！

残片凌空浮起，锈迹如活物般剥落，露出内里流转的星纹。

星纹映着月光，浮现出九幽殿主与天机阁主的虚影，二人正对弈于星图之上，棋子竟是缩小版的济世堂与仙盟主殿！

翌日清晨，济世堂门前排起长队。

有修士举着被仙医盟拒诊的病患，有妖族捧着祖传毒经求教，更多人在围观墙上新贴的《三界医典草案》：

“第一条：天下伤病皆有价，此价当以仁心衡，而非灵石...”

“第二条：巫医不得以蛊试药，丹修禁炼生魂为引...”

“第三条：凡济世堂所属，遇魔族伤者亦当救治...”

紫袍长老的传讯纸鹤在人群头顶燃烧：“竖子妄改医道，必遭天谴！”

许莳安弹指击落纸鹤，火星落入药圃，点燃埋着的最后一株蚀骨草。灰烬中竟钻出嫩绿新芽，叶脉流转着功德金光。

“且看是天谴先至——”他舀起一瓢清泉浇灌新芽，“还是我的医道先燎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