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医苍生 第23章 龙髓抉心

祭坛在沸腾的熔岩海中沉浮，赤色岩浆如巨兽舌苔般卷舔石台。

幼龙蜷在中央法阵里，淡金龙角还覆着层胎膜似的乳白胶质。它不过马驹大小，金红鳞片剥落大半，九幽链贯穿它的琵琶骨，逆鳞处插着半截青铜鬼面碎片。

每喘息一次，鳞隙间便渗出混着蚀骨香的紫黑脓液，在岩浆上燃起腥绿毒火。

许莳安瞳孔流转功德金光，显微灵瞳穿透幼龙痉挛的躯体：“肝木被蚀骨香所克，需以雷击木为引——温姑娘，巽位第三块赤纹岩！”

温可夏却已寒毒加剧，发梢瞬间结满冰霜，剑气失控地劈向岩壁。飞溅的碎石未及落地，便被龙息熔成赤红流星。

岩壁崩裂的刹那，九幽殿主的笑声从熔岩中渗出：“许大夫当真要救这孽畜？”

岩浆忽然翻涌成骷髅鬼面，青铜面具在熔岩中重组，眼眶处跃动着靛蓝魂：“世人只知炎龙髓能解寒毒。却未知，要取纯正炎龙髓，需活剖龙心取其心头精血？”

“救龙，则爱人死；杀龙，则道心毁。许莳安，这才是真正的神农试炼！”

温可夏的剑气骤然暴涨，霜花在龙息中炸成冰刃：“这般下作手段...咳咳...难怪九幽殿只配躲在阴沟里...”

“我死也不做屠龙刽子手！”温可夏寒毒随怒气逆冲心脉，左臂瞬间覆满冰甲。

“倔丫头。”鬼面吐出冰魄咒印，洞顶垂落的钟乳石瞬间凝成倒刺冰棱，“看看你腕间的寒毒纹——半炷香后，寒毒入魂。许大夫，你是要当济世神医...还是杀人屠夫？”

“谁说只有两种选择？”

许莳安腕间血痕滴入神农鼎残片，鼎身残缺的“济世”二字骤然放光。“温可夏，你可信我？”

“废话！”她挥剑斩碎袭向幼龙的冰锥，喉间已咳出冰渣，“要杀龙...先...过我的剑...”

青光与龙息交融，竟在幼龙心脉处映出万千蠕动的噬魂蛊——那些蛊虫头尾相衔，正将龙血转化为毒脓！

“就是现在，温姑娘，刺它'膻中穴'三寸！”

剑光劈碎龙鳞的刹那，受惊的蛊群顺着剑气涌出伤口，却被鼎光缚成金红雾团。许莳安咬破舌尖，一口本命精血混着功德金光喷入雾中：“阴蛊为炉，阳血为火——炼！”

蛊雾在鼎内翻腾惨叫，渐渐凝成琥珀色的液体。幼龙突然昂首吐珠，本命龙珠与蛊液相撞的刹那，迸发的光芒照亮龙穴每道裂缝——岩壁上赫然刻满神木宗符文，记载着“以蛊饲龙，化毒为药“的禁术！

“原来如此...”许莳安引动龙珠没入温可夏心口，“九幽殿屠戮神木宗，是为他们的蛊龙秘术！”

赤金纹路如活物般游走，冰魄咒印在龙气中蒸腾成雾。幼龙逆鳞突然脱落，化作流光融入温可夏眉心，形成火焰状朱砂印记。

九幽殿主暴怒：“你竟敢用本座的蛊炼药！”

“礼尚往来。多谢你送的噬魂蛊——以毒攻毒，正克冰魄寒毒！”

九幽殿主黑袍翻涌，语气却带着癫狂的赞赏，“好一个以毒攻毒！三百年了，你是第一个让我想收作药奴的人。”

鬼面在狂笑中消散，“许莳安，本座开始期待你成为'人药'的模样了...”

幼龙伏在熔岩池畔，断角处金血凝成珊瑚状的结晶。它喉间发出呜咽般的龙吟，残余的右角忽地炸裂，碎片在龙息中熔成小舟。

舟身蜿蜒着血脉般的纹路，龙血在船艏绘出星海图——北斗九星的位置，竟与许莳安怀中神农鼎残片的裂痕完全契合。

“此舟名'逐厄'，乘风破浪时可嗅到炎龙同族气息。可助二位平安返回济世堂。”

逐厄舟驶离龙冢百里后，温可夏心口朱砂印骤亮。她捂住突然渗血的左瞳，瞳孔中映出骇人景象：

九幽殿血池内漂浮着数百龙角，每只角都拴着刻有仙医盟符文的锁链。池底沉着的青铜巨鼎，分明是放大版的神农鼎！

海风突然裹着血腥味袭来，星月俱暗。

温可夏的龙鳞印记发出尖啸，两人回头望去——

幼龙所在的熔岩海已成冰原，冰层下涌动着靛蓝魂火，火中飘着半张未烧尽的羊皮卷，卷首《养龙策》三字正被冰焰吞噬......

无人问津处，浪尖上漂浮着幼龙最后一片逆鳞，鳞面倒映出的却是三百年前的白衣仙君——他手持温家玉珏，袖摆仙医盟纹路，掌心悬浮的正是九幽殿主鬼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