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医苍生 第32章 君臣佐使之争

入席时，仙童捧着鎏金托盘款步而来。

琉璃盏中茶汤澄碧透亮，映着千仞峰的流云如画。紫袍长老抚须轻笑：“此乃昆仑雪灵芝所沏，百年只采三株，许堂主请细品。”

许莳安指尖刚触杯壁，盏底忽地浮出一张扭曲人脸——正是三日前失踪的采药人阿牛！那张脸在茶汤中痛苦翻腾，口型分明在嘶吼：“地牢...药人...快逃！”

“好茶。”许莳安屈指轻弹杯沿，功德金光自脉门灌入，茶汤瞬间沸腾。碧色瞬间褪成污黑，腥臭扑鼻，盏底沉淀出密密麻麻的虫卵：“雪灵芝该生于冰崖裂隙，可不是养在九幽殿的血池里。”

满座哗然中，许莳安仰头饮尽毒茶。喉间金针锁住任脉，腕间银镯暗藏的解药随吞咽化入脏腑：“滋味不错，就是火候差了些——血池水沸点太低，蛊卵都还没煮熟。”

他张口将毒液吐向青石地面，“滋啦”声里蚀出七个孔洞，赫然是北斗七星阵型。

温可夏剑尖点向天权位孔洞：“巧了，这个方位正对仙盟禁地药圃。”

紫袍长老袖中傀线微颤，琉璃盏突然炸裂。碎片裹着黑雾凝成三只鬼面蛊，獠牙滴着腐液扑向许莳安面门！

“茶蛊相佐，长老好雅兴。”

许莳安翻腕甩出三枚金针，针尾栓着的艾草绳在空中结网。鬼面蛊撞上艾网燃起青焰，焦臭味里传出人声惨叫——竟是失踪修士的嗓音！

温可夏剑挑残蛊，霜气冻住一只完整虫尸：“蛊壳刻着仙医盟药纹，需要我当众剖开验明正身么？”

许莳安从药囊摸出个瓷瓶，倒出数粒“五行茯苓膏”：“来而不往非礼也，请诸位尝尝济世堂的新茶点。”

药丸入盏即化，清茶霎时翻涌如血。

血雾中浮现幻象——仙盟药圃深处，无数被蚕丝操控的药人正将毒株塞入茯苓！

紫袍长老拍案而起，案角“咔擦“断裂，露出暗格里未及销毁的控魂蚕丝卷轴。

“看来长老牙口不好。”许莳安碾碎茶点，“这幻苓膏专治心虚气短之症，您该多吃几颗。”

巳时鸣钟，论道开始。

天医盟执事抛出考题悬于半空：“今有修士走火入魔，狂躁呕血，当以何君臣配伍？”

众医修已纷纷提笔疾书，宣纸上墨迹如刀剑交锋。

“禀阁主！”白发苍苍的玉虚观长老率先起身，手中《伤寒杂病论》哗啦作响，“此症乃阳明腑实证，当用白虎汤！”

他袖中飞出一株灵气缠绕的生石膏虚影，化作三丈高的君药图腾：“生石膏为君，清泻阳明炽热；知母为臣，滋阴润燥；粳米为佐护胃，甘草为使调和——此乃千年验方！”

药鼎应声轰鸣，鼎中凝出一碗清透汤药，白虎虚影仰天长啸。

观战席上一片赞叹，几位古法派修士甚至当场掏出玉简记录。

“迂腐！”赤霞谷主拍案而起，掌心腾起血色犀角虚影，“热入营血当凉血散瘀！犀角地黄汤才是正解——犀角为君清心凉血，生地为臣养阴生津，丹皮佐以散瘀，芍药为使敛阴！”

血色药汁在鼎中翻涌，化作展翅朱雀，热浪逼得前排修士衣袖焦卷。

满场目光骤然聚焦在许莳安身上。

他却慢悠悠走到丹炉旁，拎起温可夏带来的铜锅：“诸位可知，极北之地有种疗法叫'火锅驱邪'？”

嗤笑声未起，许莳安已掀开锅盖。

牛油红汤翻滚如熔岩，麻辣鲜香裹着灵力炸开，瞬间冲散满殿药气。

“此症属热毒亢盛，正需以毒攻毒！”

他舀起一勺沸腾红汤，灵气催动汤汁在半空凝成血色太极图，“牛油为君——”

太极阳鱼化作火焰，将生石膏虚影熔成青烟：“石膏清浅如隔靴搔痒，牛油厚重可直入脏腑，荡涤热毒！”

满座哗然中，数十道神识威压碾来。

许莳安腕间金针嗡鸣，挑起一串花椒：“花椒为臣，辛散走窜——”

阴鱼腾起旋风，将血色犀角绞成碎末：“比起地黄汤的温吞，花椒通络之效堪比金针渡穴，助君药破瘀！”

“还有，这豆腐......”

语音未落，玉虚观长老已须发皆张，“胡闹！豆腐也算佐药？”

“问得好！”许莳安指尖轻点，嫩白豆腐在太极图中化作玉色屏障，“热毒伤胃，豆腐甘凉护阴，更胜粳米三分！”

殿顶突然雷云密布，紫袍长老引动天雷劈向铜锅：“歪理邪说！”

温可夏霜刃出鞘半寸，却见许莳安早将香油碟迎向雷光——

滋滋！

雷火没入香油刹那，竟化作金龙虚影盘踞太极。

“最后这匙香油为使——”许莳安振袖泼出金汤，“引诸药归经，如金龙巡游四肢百骸！”

满殿药鼎齐齐爆鸣，古法派熬制的汤药在麻辣香气中蒸发殆尽。

白虎朱雀虚影哀鸣消散，唯剩火锅太极图高悬穹顶，辣香竟引得几位年轻修士偷偷咽口水。

“好个君臣佐使！”

角落突然传来拊掌声，竟是闭目养神多年的药王谷哑叟。

他枯指在空中虚划，一行火字灼穿云层：

“牛油泻火似白虎，辛香通络赛朱雀——后生可畏！”

紫袍长老面色铁青，袖中冰蚕丝寸寸断裂。

许莳安舀了碗红汤递向天医阁主：“要试试疗效么？第一口免费。”

未时的日头毒辣辣悬在头顶，仙医盟弟子抬上一具浑身插满金针的“药人”。

那人面色青白如尸，胸口却诡异地起伏着，每呼吸一次，皮肤下便浮起蛛网般的靛色纹路。

“此乃我派秘药试炼者。”

紫袍长老拂尘一扫，药人猛然睁眼，瞳孔缩成针尖大的蛇瞳，“服过百毒未死，请诸君各显神通，辨其病因、解其沉疴！”

许莳安指尖刚搭上药人腕脉，眉头便狠狠一跳——这脉象看似浮滑数急，但尺脉深处竟藏着傀儡丝震颤的嗡鸣。

他余光扫过药人后颈，一缕冰蚕丝正从发缝间渗出，与紫袍长老袖口闪烁的寒光遥相呼应。

“好个‘**药人’…”许莳安冷笑，金针悄然刺入药人“膻中穴“，“怕是活人炼傀吧？”

针尖触到硬物的刹那，药人喉间爆出非人嘶吼。皮下靛纹如毒蛇苏醒，顺着金针窜向许莳安指尖！

“小心噬魂蛊！”温可夏霜刃出鞘三寸，剑气冻住靛纹。

许莳安却翻腕将金针一拧，针尾燃起《神农诀》金焰：“等的就是这蛊虫——”